大難臨頭 誰也別想逃(杜念中)

金融商品輸出不景氣
高盛和摩根士丹利投資銀行的一些資深經濟學家最初提出這種樂觀的「脫鉤」（decoupling） 理論，2006年的世界經濟論壇也有不少知名經濟學者附和，後來連《經濟學人》也加入。2006年的美國經濟開始出現下滑，各種領先指標都讓人對美國經濟前景難以樂觀。脫鉤論者信心十足的指出，美國經濟下滑不足以影響其他經濟體。歐元區將仍然看好，而金磚四國的經濟成長不會因為美國經濟的遲緩或衰退而緩步下來。歐元區和金磚四國等新興市場已形成了一個供求自足的經濟體。
脫鉤論者並非毫無依據。的確歐元區在美國經濟開始下滑時表現相對穩定，中國的經濟成長仍然超過10％，印度超過8％，俄羅斯拜高油價之賜，巴西受惠於上漲的出口原物料，經濟依舊一片榮景。各國對美國的貿易依賴愈來愈低，彼此的貿易額反而快速增長。這不是美國重要性降低的重要指標嗎？以中國來說，貿易只佔全國生產毛額的20％，其中對美貿易又只佔兩成，所以脫鉤論者認為美國經濟再壞，對中國的影響還是很低。中國大有能力抵擋來自美國的風暴。
但到了今年，脫鉤論似乎愈來愈不具說服力。首先歐元區出現和美國一樣的金融風暴，房市、股市同時重挫，需求縮水，經濟萎縮。雖然說房地產市場有地方性，泡沫破裂的感染力最低，但是繁瑣複雜的金融商品卻把房地產的泡沫輸出到世界各地，因此金融市場的全球化導致無人得以全身而退。

脫鉤論僅是一廂情願
歐洲地區想成為世界經濟發展火車頭的夢想終於破滅。俄羅斯同樣也是股市崩盤，短短幾個月中狂跌超過60％，石油和天然氣價格大幅滑落，讓俄羅斯和產油國家一樣嘗到了「單一資源詛咒」。以出口原物料致富的巴西同樣也因為原物料價格下跌而大受衝擊，股市劇挫，貨幣貶值。而中國的股市表現更為懾人，本年跌幅高居全球第一。此外不但外銷低迷，內需也大幅減弱，一般預估中國明年的經濟成長率將跌至個位數，甚至悲觀認為只能達4％─這將造成嚴重的社會政治問題。
看來脫鉤論到今年才受到嚴格檢驗，且初步證明只是一廂情願的想法。歐元區沒能替代美國，金磚四國也未能與美國或歐洲脫鉤。全球化影響下，世界被各種繩索緊密綁在一起，共享繁榮，共度苦難。
其實脫鉤論是個簡單的謬誤，經不起最簡單的驗證。金磚四國興起是不爭的事實，但要成為世界經濟龍頭還言之過早，且要件之一是把它們還停留在二十世紀初期的金融體制帶入二十一世紀，其難度遠超過設立開發區、加工出口區。更重要的，它們需建立穩定、透明的民主與法治，這又是比建立現代繁複的金融體制更艱難的工程。尤其對現階段的中國來說，民主法治恐怕只是可望不可及的夢想吧。

作者為《蘋果日報》社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