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話總覽
Q:妳研究台灣情慾電影,為何李安《色,戒》出來,梁朝偉有沒有露鳥或露蛋這麼重要?
A:大家都說台灣人看電影很膚淺,只關心有沒有露鳥或露點?但我必須聲明,這的確很重要,若沒那些精采床戲根本無法理解女主角為何「殺」不下去,這是擴大描寫原著張愛玲說的:「到男人心裡的路通過胃,到女人心裡的路通過陰道」。不過這也是國片經過多年噴霧、搬水桶擋住重點部位努力來的,才有今天兩人大膽交媾、熱情淋漓的畫面。
國片極度壓抑性慾
以前國片從沒正視過性器官,壓抑到極點。到電影院又看不到那一點,後來露個毛就說:「哎呀,露毛耶!」我一個60歲男性朋友就說,早期看電影就為了看中間那5分鐘插片(A片),那還噴霧,你說悶不悶?
Q:過去20年,電影怎麼呈現性?
A:像1987年黃玉珊拍《落山風》,描述男小女大的情慾就很隱晦,男主角是處男,在廟裡看到中年已婚女師姊引起性慾,有一幕兩人天雷勾動地火在糧房就做起來了,但只看到兩人蠕動,重要部位都被水桶擋住了。
80年代由現代文學改編的電影《不歸路》、《心鎖》跟《暗夜》就很大膽,可是也因為暴露,當時影評罵的很厲害。像《心鎖》裡,呂菱演的女主角跟男主角林瑞陽相愛,可是林為了錢娶別人,但性生活不協調,又回來找女主角,可是她已嫁給他哥哥。男主角二哥也來挑逗女主角。
複雜的性關係讓女主角很掙扎,因為她跟男主角的性生活很瘋狂,讓她念念不忘。她老公是醫生,很無趣,連在床上也在看醫學書,第一次也笨手笨腳,衝完,女主角毫無感覺。性是生活一部分,電影反映現實理當拍出來,導演何藩是香港70年代出名的三級片導演,加入比率很重的性交,床戲、體位很多,就是要讓觀眾理解女主角為何跟這麼多男人糾纏在一起。
Q:當時電影怎麼處理外遇?
A:張毅改編蕭颯小說《我的愛》,拍得幾近聳動,可是處理性也很壓抑。當女主角發現先生的外遇是好友妹妹,她離家,但沒有經濟能力只好回家,可是回家竟發現那女的正在跟先生做愛,她椎心刺骨。
女主角從門邊慢慢走過去,導演只讓你聽到女人的呻吟、風鈴聲。等女人走出去,她進房搖醒丈夫「你要浪我就浪給你看。」她瘋狂跟他做愛,他們很久沒性生活了,她也體會到丈夫外遇原因是性,可是這部片還是認為愛情在性之上。最後,女主角選擇不讓別人分享老公,就先餵家人安眠藥,然後開瓦斯一起死,很可怕。
如實呈現妓女生活
我比較喜歡鄉土文學改編的電影,很真誠。像王童《看海的日子》以妓女為發聲,如實呈現妓女的生活,跟嫖客的互動,有一幕拍的很可愛,陸小芬跟馬如風在做愛,陸小芬表情很快樂,馬問﹔「妳是不是裝的?」陸說﹔「沒有啊,我們這種女人也是會看對象,喜歡的話會比較投入。」
其實討論這種議題,還是需要大師加持。李安說過,當他知道台灣接受《色,戒》時鬆一口氣,連國際知名導演都難以放開,那對於其他沒沒無名的導演,更是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