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融海嘯浪頭上揚名立萬(杜念中)

預言網路房產泡沫
有的。我能想到的就有兩位。這兩個人未必在金融市場中逆勢獲利，但是空頭市場卻造就了他們空前的聲望。
這兩位獲利者都是學者，一位是外號「泡沫先生」的耶魯大學經濟系教授席勒（Robert Shiller），另一位是被稱為「末日博士」的紐約大學商學院經濟學教授羅比尼（Nouriel Roubini）。
席勒其實成名算早，2000年他準確地預測到網路泡沫的崩裂，聲名大噪，他的名著《非理性繁榮》（Irrational Exuberance，台灣翻成《葛林史班的非理性繁榮》），也因此成了暢銷書。網路泡沫化之後沒多久，他又開始預言房地產的泡沫正在形成，而且長期絕對無法支撐。
席勒總是在美國房市一片榮景的時候唱衰房市，使他成了房產業的公敵，地位有點像政大教授張金鍔，房產業者非常討厭他。但是他對於房地產長期價格的研究的確是花了許多苦心。
美國房價和股價不一樣。華爾街100多年來股價起伏的資料有紀錄可循，做長期走勢的研究比較不難。但是房價沒有官方的紀錄。席勒的方法是根據歷史上報紙的地產廣告，仔細評比，然後歸納出美國各地房地產價格的長期走勢和分析模型。
他在研究中指出，房產價格經過高峰後必然回跌，而長期看來，投資者購買房產的支出始終維持平穩。如果房貸和投資者收入的比例愈來愈高，那就表示房市的泡沫愈變愈大，終至破裂。席勒在2004年預測，美國乃至歐洲、澳洲的房市會在幾年後崩盤，價格下降幅度將高達40％。從網路泡沫化到房地產泡沫化，席勒精準的預測令人敬畏有加。
「末日博士」羅比尼和席勒不同。這次房地產崩盤引發金融海嘯前，羅比尼只是個名不見經傳的經濟學者。他自哈佛大學畢業後，曾任教於耶魯大學，一度是席勒的同事，但是耶魯大學沒有給他終身教授職缺，之後他又轉到紐約大學。羅比尼也是很早預見到房地產的泡沫化，而且他認為這次房市危機會引發巨大金融災難，造成經濟蕭條。

個人理財未必高明
2006年羅比尼出席國際貨幣基金的一次會議，在會議中他就指出幾十年難見的房市泡沫破裂的結果，將會造成數百萬人無法支付房貸，進而造成數兆美元類似不動產抵押證券一夕重貶，全球金融體系無法運行，最後造成對沖基金的重創、投資銀行倒閉和嚴重的企業裁員。
羅比尼的觀點當時被認為誇大，但後來情勢的發展卻證明他是正確的。經濟危機愈嚴重，羅比尼個人的聲望就愈上升。
如今，他和席勒一樣已經是各國央行、財政部的重要諮詢對象，更是媒體追逐的明星。他個人在1997年亞洲發生金融風暴時成立的全球經濟觀測網站，經過十年慘澹經營，如今已變成專家、投資人、政府官員和經濟觀察者的必訪之地。
也許有人會認為，能夠準確預知景氣起伏循環的經濟學家必然是精準的投資專家。但事實並非如此，席勒自己在房地產泡沫化時買了別墅，現在想必慘賠。
羅比尼在紐約曼哈頓只有一所公寓，明知價格已高，也無法賣出。羅比尼個人偏愛投資股票，連債券都不碰，現在慘景不難想像。聰明的經濟學家有預見風險的本領，也因為他們的知識和睿見而揚名立萬，但這不表示他們在理財上就比一般人高明。財富縮水的云云大眾若有見於此，或許還是可以感到安慰的。

作者為《蘋果日報》社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