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較小文字人間異語：獨身是不想拖累倒楣男人
2008年06月04日蘋果日報
人間異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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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為何決定獨身？
A：這跟家庭背景有關，我是老大，我家4個小孩，爸很辛苦，媽又很多事搞不清楚，很早我就補她的位置。
我大學剛畢業，大弟跟妹妹精神出問題，到今天已長達30年。大弟小我1歲，很內向，當年考學校沒考順利要去當兵，我小弟去幫他抽籤，就看到監督的人拿海軍陸戰隊的籤出來，把爛兵種給他。那時我們都不懂，大弟很緊張去學游泳，壓力很大又不講，一送去烏坵，一年都回不來。他寫信都寫「我很好……」其實壓力已大到快承受不住，回來就精神分裂、脾氣暴躁，判若兩人。我妹是憂鬱，當時也不懂，逐漸變慢性憂鬱症，得長期吃藥。
長期過焦慮生活
為了養家，我持續6年做3個工作，我做外語助理，兼寫劇本，晚上教西班牙文；後來當記者、做公關。工作對我不累，可是每天提心吊膽不知家裡又發生什麼事？精神分裂者情緒起伏很大，你無法了解他的行為。像我弟長期吃藥變遲鈍愛睡覺，無法工作，一發作就跑出去，還砸車……，我常半夜要送他到醫院。長期這種焦慮生活，我快崩潰。
38歲那年有一晚我心悸很悶，我感覺到陽台會好點，可是一到陽台我就想往下跳，那時一個念頭閃過「我跳下爸怎麼辦？他會更苦，而且他情何以堪？兩個精神病患加一個女兒這樣，我看他也活不下去。」我跟自己爭鬥，覺得真慘，做決定還要考慮別人，這時一個聲音清楚告訴我「你就這樣被打敗？」這種噁心話我平常是不會講的，可是它把我拉回來。
隔天我還上班，跟同事談笑風生、吃飯，可是一坐上計程車，我焦躁得不得了，看到外面覺得了無生趣、亂糟糟，一點要活的動力都沒有。我家有兩個病人我有病識感，回辦公室我就打電話給精神科朋友，他叫我立刻去看病，醫師判斷我得焦慮症。
Q：怎麼面對自己精神也出狀況？
A：我乖乖吃藥，後來還有兩三晚，我一個人都快過不下去，我都不敢跟人講。我小弟也沒什麼腦袋，根本看不出來，我都一人面對。後來我深刻了解，生命沒辦法這樣全綁在一起，是消耗。我後來去西班牙讀書，又到大陸發展，我不斷成長，學習為何每個生命這麼不同。
Q：你父親離不開那個家，他如何撐過？
A：以前他是聯勤兵工，手藝很巧，薪水雖不多卻是他成就感來源。他對孩子付出很多，又不會把苦說出來，這幾年我離家，他老人家80歲了承受更多，多虧他信教很虔誠。
太理性沒真動心
我曾跟我爸開玩笑「你生這麼多幹嘛？到我這老大不是很愉快嗎？」可是能怎麼辦？所以很早我就決定不結婚，沒哪個倒楣男人要來跟我承受這家庭。這些年感情我也有過花草，也曾有很談得來的朋友，可是我太理性，也沒碰過真正讓我動心，認真考慮要一起過的人。很多女人若像我會想「這家這麼苦，我要去找我的幸福。」我不會，我很清楚每人是獨立的，從沒想過要去依附一個人，在他那找到幸福快樂。
我從家人身上看到人的苦難，不想在個人小愛上花精神；我也怕承擔，可是親人一輩子都放不掉，現代人的痛苦大都跟家有關，我不要製造太多親情，到此為止。
記者陳玉梅採訪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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