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情緒勒索 比性侵還糟

子女痛恨語言虐待
Q：碰過案例？
A：一個媽媽離婚後，帶孩子跟男人同居。她很希望孩子成功，對他們成績要求很嚴，達不到就拚命打、不准他們吃飯睡覺。小兒子有次考不好不敢回家，在外面一直哭被通報，警察晚上帶他回家，媽媽還不開門，我們只好安置；從孩子口中我們才知道，姊姊被那男人性侵，我們暗示媽媽，她才去問女兒。
當她證實這事，哭得好傷心，她也有很辛苦的過去，前夫就有嚴重暴力，她又得癌症，才靠男人經濟援助。其實她很能幹，靠工讀念完大學，可是因為自己從小沒被好好對待，她父母也很在乎小孩成就，兄弟姊妹永遠在競爭，所以她也不知道怎麼照顧孩子。她後來離開那男人，帶孩子重新生活。
Q：這種性侵案多嗎？處理特別棘手嗎？
A：我20個案例只有1個，只是媒體愛報導，大家就以為很多。而且性在大家觀念裡是禁忌，所以覺得性侵最嚴重，可是這傷害不是最嚴重的，最嚴重的反而是父母的精神虐待或肢體暴力。
Q：父母的情緒虐待有多可怕？
A：有孩子說，打算簡單，可怕的是語言跟精神虐待。從有些父母對我的情緒勒索，我理解為何他們子女會這麼痛恨。曾有媽媽一早打電話說和兒子吵架，希望我出面處理，可是她才是媽吧？結果她說：「若你不處理，我就像以前一樣讓自己爛掉，讓孩子通報進入你們系統。」還有媽媽假日找我投訴：「先生不肯付小孩生活費。」我真是無言，她曾為了要丈夫了解照顧小孩不容易，不顧4歲兒子恐懼，將他丟在先生家門口，她真覺得能向我告狀？

耐心接納陪伴他們
每次看這些認知扭曲、行為激烈的父母瘋狂逼走子女，我也會想難怪小孩要跑，若是我也不要回去，我甚至想幫孩子離家；可是我是社工就不能這樣做，因這樣就無法盡心盡力重建這家。
陪伴他們不是靠愛心，是接納。最近一個媽媽跟我說她找到清潔工作，我好興奮誇她怎麼這麼棒。回想兩年多前初次進她家，滿地垃圾，一離開全身癢到不行。2年來，我曾颱風天去追她家老大，晚上8點去她家探訪，那社區惡名昭彰，我從此不敢天黑後去；我也曾一早陪老大去復學，結果母子大吵。我還曾晚上9點陪媽媽去看診，她鬧脾氣不肯看，為讓她兒女心安，我苦勸她；後來她手術前，和醫師討論病情的是我，大手術後，第一個進加護病房探視的也是我。
後來要結束這案，我跟老大說再見，他酷酷地說：「阿姨，有空來看我一下。」我說：「結束了，為什麼還要看一下？」他說：「妳老了不會再變了，可是我還會長大，妳以後會認不出我。」死小孩，可是我好感動，社工能耐有限，有時盡力了也只能等，有時就是和案家不和，瞎忙一場，這時好慶幸就是撐得久才見得到改變。

記者陳玉梅採訪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