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美國留學時,室友、台大土木系畢業的陳立誠君的父親陳樹勛先生時任中鋼公司助理副總經理,我從立誠口中得知不少趙耀東先生開辦一貫作業大煉鋼廠的逸事,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在蔣經國請他從越南返台擔任中鋼總經理時。
他的條件就是:中鋼在人事、採購、薪資方面不可採公營事業齊頭平等制度,因他的堅持才為中鋼立下可大可久的基礎。
撥款拯救淡水河
1987年我擔任立委,趙耀東是經建會主委,為了中油結餘款飽受壓力,學者、民意代表及輿論多認為政府應該還錢於民,但趙耀東反對,當時我是「環境品質基金會」的董事長,正發起「百萬人拯救淡水河」運動,於是我去找趙耀東說服他把中油結餘款用來整治淡水河。
當時的淡水河被謔稱為黑龍江,工業廢水、家庭污水、養豬的排泄物、垃圾滲流水都流進去,臭氣熏天、溶氧量常為零,不見魚蹤,更不見人影,用中油的結餘款治河,也替製造空氣污染的油品平衡一下,比把錢退了,每個人也拿不到多少錢有意義的多,趙耀東幾經斟酌,和我討價還價,「這樣你看好不好,我拿一半的結餘款來做整治淡水河的頭款。」
如果不是當時趙耀東的支持,不知何年何月才會起頭,哪有今天淡水河岸兩邊景觀大樓林立,魚兒又游回來的景象?
我當了環保署長之後,深為垃圾車採購被廠商圍標所苦,幾經溝通談判,價格都壓不下來,廠商傳話過來:「我們知道你不要錢,但如果賣你們便宜了,賣其他政府機構怎麼辦?不是一比就出來了嗎?而且你們年度預算如用不掉,會被處分,我們不在乎,可以等。」
我記得趙耀東在中鋼和外國廠商殺價很有一套,於是在中鋼台北辦公室當面向他請教其中竅門,當時他已卸下經建會主委一職了,回來後我親自寫信給歐美在台代表處,請轉知各原廠絕不可和本地代理商合搞圍標的勾當,同時請副署長李慶中一一造訪各外國大廠,告知我們絕不拿一分回扣,務必誠實報價否則以後取消投標資格,並開放日本廠商加入競爭,再請調查局出身的環保署科長劉慶仁對國內代理商曉以大義軟硬兼施,終於在年度預算截止前夕突破圍標,替國家節省鉅額公帑。
用人「才德能拼」
趙耀東用人也有獨到之處,要用「才德能拼」之人,他說「有才華的人不少,有道德的人很多,有能力的人不多,肯拼命的人更少」,也許可以給馬英九總統參考。
趙耀東以一民間CEO,到中鋼創廠,再由經濟部長而經建會主委,他曾說當部長是古一品大臣,是戴紅頂子的,要自厲自重,跟後來阿扁時代,總統不像總統,部長不像部長的亂象相比,實在有天壤之別。
趙耀東當政務官時間不長,但光芒耀眼,令人懷念,撫今追昔,更令人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