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較小文字人間異語：當過大哥女人 卻變成作家
人間異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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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為何年過40歲才想當專業作家？
A：我創作是為了用文字見證我的生命經歷。我爸本名林適存，筆名南郭，是反共文學的大卡，小時候我隨時會變成他筆下的角色，他寫我偷抽菸之類的壞事，我氣炸了，就很痛恨作家，很叛逆，高中當太妹，拿剪刀丟教官，念了4所學校都沒畢業。
經歷成寫作題材
我做過不下30個工作，廣告、編劇、臨時演員、寫流行歌，在小劇場演過5年戲；30歲時因失戀去美國流浪，在洛杉磯一家鋼琴酒吧端3年盤子，簡直如魚得水，因為我愛喝酒、跳舞，而且洛杉磯所有通緝犯、過氣大哥都會到那裡，我看盡聲色犬馬，幾乎每天都在談戀愛，還當過大哥的女人。
在美國雖玩得很厲害，但我最大的享受其實是完整的孤獨，常開車一路追夕陽，把自己拋到未知的境界，直到我家破產、我爸中風，我才回來面對問題，到飯店上班。這些豐富的經歷都成為我寫作的材料。
Q：新進作家要面對什麼難題？
A：發表場域愈來愈小，而且小說頂多登2500字，很難寫。各報副刊編輯就是山頭嘛，各有隱密的調性要求，我根本搞不清他們要什麼。我在某報投過幾篇小說，有次寫腥辣的情感背叛，主編就說我不合他們的調性，可能他覺得我把愛情看得太功能性，不是他要的溫馨東西。
出書難題也很大，台灣每年約出版4萬本新書，出版社寧可把行銷資源賭在翻譯小說上面，本土小說很難得到宣傳資源，除非是名家，因為他們有關係，出版社也需要幾個大卡坐鎮。
Q：聽說台灣賣3000本就叫暢銷？
A：對呀，所謂暢銷是出版社講的，一般作家能賣到2000本就很開心了。稿費很低，很多副刊是1字1塊，大陸的稿費都比台灣高很多。出書版稅一般是10％，書價200的話，賣2000本作家才拿4萬。
想遇到專業編輯
為了生活，我偶爾當電視劇的編劇。這行是服務業，虛耗很多精力在開會，照老闆的要求改劇情，每次寫完我都有「產後憂鬱症」，胎兒健康也就罷了，問題是還生了個畸形兒。
我很渴望遇到嗅覺靈敏的專業編輯，告訴我該往什麼方向發展，但或許我級數不高，遇到的編輯有些好像只是改錯字而已，還把對的字改成錯的。高陽最早寫的是愛情小說，我看過，非常繁瑣且不知所云，我爸在中華日報當副刊主編時，覺得他國學造詣很好，就建議他改寫歷史小說，這就是最好的編輯，能預見作家的發展性，把頑石雕成玉。
Q：你爸沒給你寫作建言？
A：很難耶，我在洛杉磯時出版過1本小說，出版社寄書到我台灣的家，我爸根本沒看，他瞧不起我的雕蟲小技。我寫流行歌時很過分地跟他講：「我平均1字100多塊耶。」他冷哼一聲就走了。
我爸也是從小逃學，抗戰時當愛國劇團的導演和編劇，但他無法接受我是他活生生的翻版，覺得女孩就該溫良恭儉，好好念書、嫁人，我什麼都不如他的願，最後選擇用生命當出口，或許是血脈的呼喚吧，只是很遺憾，我爸10年前過世，來不及看到我現在的作品。
記者李宥樓採訪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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