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破教改決策模式的「怪圈」(黃光國)

拼湊教科書沒法教
由於《教改總諮議報告書》既有「強大深厚」的「民意基礎」，又有諾貝爾獎得主的背書加持，歷任教育部長用它做為推動教改的後盾，自然是無往不利，沒人敢攖其鋒。此後部長很快便學會了這套「群體決策模式」的奧妙。今天我們教科書的「綱」是怎麼來的呢？教育部先在各個學習領域或學科中，找到一位「有影響力」的教授，把「編綱」的工程承包給他，他再把該學科的「綱」切割成許多小部分，分包給一批和他有關係的教授，大家眾志成城，拼湊成各門學科的課綱。課綱公布之後，各家書商也是依樣畫葫蘆，用「大包轉小包」的方式，由大教授邀集小教授，大家一齊來寫教科書。
一本教科書是否方便學習，關鍵在於其內在邏輯的一貫性。這種拼湊而成的教科書，不僅老師沒法教，學生的學習也是痛苦萬分。國中如此，高中又何獨不然？1998年為因應周休二日所修改的課綱，已經把高中師生弄得人仰馬翻。好不容易經過幾年的適應，教育部又推出「95暫綱」，可是因為「糟綱濫本」的本質並沒有改變，當然又飽受批評。2003年底，在「教育重建連線」的努力之下，教改問題被全面揭露出來，在2004年四月舉行的「全國高中教育發展會議」上，教育部決定「立即啟動理想的新課程修訂機制，並建議自98學年度開始實施」。
問題是：教育部用同樣決策模式研擬出來的「98課綱」仍然具有「糟綱濫本」的特色，所以許多高中教師聞綱色變，正在奔走呼籲「停用98課綱，宏觀微調95暫綱」，以避免「教改大災難」再度重演。
在《教改總諮議報告書》中，有一項十分重要的建議：成立「國家教育研究院」，對即將推行的各項改革計劃，先作政策評估。令人遺憾的是，直到今天，「國家教育研究院」仍然是在「籌備階段」，沒有發揮它應有的功能。
教改啟動之後，台灣的教育界也產生出許多專門承包教育部研究工程的「大老」，他們神通廣大，藍綠通吃，政治立場就像變色龍一樣，是永遠的執政黨。教育部一遇到問題，便把研究工作交給這些「大老」，由他們出面邀請專家學者，組成委員會；任何決策發生錯誤，都由委員會負責，就等於是大家都不必負責。而且也形成一種「怪圈」，周而復始，難有寧日！

弄清誰掌控教育部
北北基「一綱多本選一本」的問題解決之後，教育部馬上又要面臨「停用98課綱」的挑戰。然而，新部長的當務之急，應當是先清理過去十幾年中承包教育部計畫的「專家學者」名單，弄清楚誰才是真正掌控教育部的「老大」。然後，盡快讓「國家教育研究院」發揮它應有的功能，以打破這種決策模式所造成的「教改怪圈」。如果教育部決策模式不改，官員仍然不敢承擔責任，再搞幾個「委員會」來檢討教改，又有什麼用？

作者為民主行動聯盟總召集人、台灣大學心理學系教授